湾韵|家园(2023年9月10日)

东岸故人

□ 张映竹

珠海传媒集团 钟凡手绘

夏风吹行舟,湾韵花路入岸口。家园唐家湾镇东岸村,年月地处金星门水道岸边、湾韵南山脚下的家园东北面,依山傍海,年月故称“东岸”。湾韵村庄虽居于闹市,家园但有一道河渠形成天然屏障,年月聆听着水声宣泄,湾韵少了份燥热,家园多了份清凉,年月田园诗意娓娓道来。湾韵东岸村里,家园孩童们奔跑嬉戏,年月三五好友饮茶谈笑,沐着吹来的清风,感受自然的纯粹。

村口的大榕树浓荫蔽日,是夏日老人孩童们纳凉的好去处。村中现存传统广府民居百余座,房檐装饰雕刻多为祥瑞灵兽、花卉水果等。一幢幢富有浓郁岭南风韵的祠堂、村屋、牌坊散落在村庄中,在众多古老鱼木树的掩映下,带着平静、悠远的气息。

明清年间,为防止海盗入侵,村子四周曾筑有围墙。围墙保护的村子本来有4个门,分别为景旸门、华埠门、西宁门、北溪门,现仅存景旸门。

村中的大德里门楼和景旸门,分别建于清光绪十一年(1885年)和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景旸门是村内最古老的入口,青砖墙体、灰色瓦顶,檐下有山水灰塑,踏过门楼,沿着村中小巷徐徐前行,便来到村中的地标性建筑——东岸绵始大楼,大楼由村人黄绵始修建。黄绵始早年赴澳洲谋生,清光绪十年任夏威夷中华会馆保安局总理,后回香港经营房地产。20世纪30年代初,黄绵始回乡参与中山港建设,兴建东岸小学,捐资使全村学童免费读书,并于1933年修建了这栋大楼。

东岸绵始大楼正面为凹式外廓,仿古罗马塔司干柱式,护栏为通透式西洋造型栏杆,左右两侧均有侧门或悬挑式阳台。室内过道内有西式罗马柱、彩色水磨石地面,天花刻有灰塑图案,整栋楼外立面线条造型丰富,还有多处大楼落成时港商所赠送的镜子,时至今日,依旧明亮清晰。

新中国成立后,绵始大楼长期提供给村民公用,成为了村民们的办公室、信用社、幼儿园……如今,大楼里还会举办各类讲座,丰富村中老人小孩的闲暇生活,楼中还有村史馆,方便市民游客前去感受东岸村历史的片羽吉光。

这样一个秀美静谧的村庄,孕育出了中国留学欧洲第一人、中国西医第一人——黄宽。“当勃先生布告游美方针时,予首先起立,次黄胜,次黄宽。”一百多年前,容闳在他所著的《西学东渐记》中写下这句话,寥寥数语,为我们留下了中国最早的几位留学生,在做出人生重要抉择时的瞬间。

作为与容闳、黄胜一起第一批留学海外的学生,从12岁开始,黄宽先后赴澳门、香港两地和美、英两国求学。1850年,他考入英国爱丁堡大学,首年攻文学,清咸丰元年(1851年)始修医科,以优异成绩完成4年大学学业,继而攻读病理学和解剖学医学博士课程,两年后获医学博士学位,成为最早获得医学博士学位的中国留学生。

在当时的毕业仪式上,爱丁堡大学的著名医学家、妇产科教授辛普森曾特别提到:“在你们中间,黄宽作为一位值得称道和谦逊的学生,赢得了高度评价。他所获得的奖励与荣耀给我们带来希望。我相信,作为毕业于欧洲大学的第一位中国人,他将成为西方医学与科学的代表,将在他的国人中产生重要的影响。”

毕业后,黄宽谢绝了欧洲医学机构的盛邀,踏上了回国之路。1863年,黄宽应聘进入中国海关医务处,成为该处首批聘任的17名医官中唯一的中国人。

1866年,广州博济医院正式开设医学堂,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所西医教育机构,在徘徊与探索中缓慢起步。黄宽被聘为教师,教授解剖学、生理学和外科学。他撰写教材,涵盖基础理论和临床实践,为学校建立了实验室和标准间。在那样一个艰难而特殊的时期,他为国家首次打造出了现代化的医疗培训体系,从此,中国有了第一批自己培养的西医专业人才。而博济医学堂经过150余年的壮大发展,成为了现在我们所熟知的中山大学医学院。

黄宽已故,但他的精神长存。如今,在中山大学附属第五医院内,黄宽的雕像静静地矗立着,纪念着这位中国西医事业的奠基者。

那口老井

□ 张芸溪

珠海传媒集团 刘轶男摄

说起夏天,忽然想到外婆小院那口老井。

老井是喧闹的。绕着井外婆栽种了月季、枣树、桂树和李树,还有一片小菜园,到了夏天那些浓墨重彩的绿色,在金色光芒中使出浑身解数,张开每一片叶脉,撑开每一条经络,务必让它们的生命发挥到极限。外婆在井边放了个铅桶,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桶一侧挂个石锤,打水时将桶放入井中,另一只手拉住井绳,然后两只手一前一后放下井绳,铅桶先是漂浮水面,由于石锤的重量,桶身侧翻,井水源源不断灌入桶中,尔后桶快速没入井水中,拉起井绳,双手快速交叠把水桶拉上来,一刻也不得歇力。小时候村里没有自来水,屋内柴火灶边有一口大釉缸,印象中外公每天早早出门挑水,他每次都要摘两片大大的叶子放在桶里,否则一桶水荡来荡去回到家就只剩大半桶了。

老井最热闹的时候莫过于炎热的夏天。暑气蒸腾,外公从田里干活回来,人恹恹的,来到井边,打上一桶水,双手扶在桶沿,俯下身,把脸埋进桶里,良久猛地从桶中抬起头,抹一把脸,然后双手握住桶沿,一把举起,举过头顶,一个倾斜,冰凉的井水从头顶淋了下来,凉气从头灌到脚底,身上的汗登时没了,外公眼里是井水清澈的光,神采奕奕。一切都很好,外公那时很年轻,什么事都有他顶着。乡亲们也都如此,众人在井旁,轮番把水往头上灌,从语调的急速飙高,便测出了地下水的冰凉,透心的快意,井边流淌着恣意的生命张力。夏日的井边总是笑声朗朗,现在想起来还像在耳畔回荡。

相比白天,老井的夜晚更热闹。太阳炙烤,小院地面热辣辣,用老井的水多浇几遍,就清凉舒爽。屋内实在是闷热,黄昏的小院尽管还有暑气,但有风,傍晚时分,外婆把桌子搬到小院,挨着井,在外面吃饭。晚饭后,乡亲们陆陆续续来到小院,外婆早早吩咐我搬出凳子和椅子,围着老井。外公把家中的电视搬出来,乡亲们就挨着坐在长凳或椅上,摇着蒲扇,赶着蚊子。有时候外婆会去田里收一些艾草,艾草味道大,能熏蚊子。外婆端着西瓜出来,每一堆人群中间都会放一脸盆,是傍晚外公从地里刚采收的,外婆用碎布条编了井绳,下端吊着橡皮桶,西瓜放进桶,然后慢慢用井绳把橡皮桶浸没井水中,井绳另一端用厚实砖头压着,吃的时候,西瓜甜味带着冰丝丝清凉。乡亲们在小院里天南海北地摆谈,大抵是这个天庄稼长势,哪家的猪又不肯吃食,顺便叹别个运气不好……亦或是同辈之间开开玩笑,笑着说着,一天的疲乏就散了。有时候我们都不大说话,只有电视的声音,我依偎在外婆怀里,渐渐地快睡着了。

井底的水倒映着月亮和星星,还有熟悉的父老乡亲。对于老井总是有一种刻进心底里的深深眷念,我知道井里藏着诗句,只是后来再也没能抓住它。

金子般的季节

□ 袁 韬


 

在这金子般的季节

秧苗已培育成了庄稼

你在黑板上播种自己的谷粒

汗水是必要的

想象也是必要的——

想象谷物参天

于是你用手中的灯盏点亮了星空

 

想象牛羊成群

于是你把一行行文字赶上了黑板

作为你曾经培植过的谷种

我看见无尽的春天

在你挥舞粉笔的指尖醒来

在这金子般的季节

所有的粉笔都开出了无比绚烂的花瓣

吾爱吾师

□ 花果山桃

有个人

刺破黑暗

点亮塔灯

 

有个人

打败愚昧

启发智能

 

有个人

击退懦弱

赋予勇敢

 

有个人

拒绝绝望

拥抱光明

 

这个人就是老师

最敬爱的人

是茫茫黑夜中的启明星

指引我们永不退缩,勇毅前行

 

这个人就是老师

是漫漫征途的火炬

他点燃希望

誓不落下一人

 

这个人就是老师

他是那么神圣

白了发 花了眼 弯了腰

他将文明的旗帜传递

他将爱的丰碑深刻在我们心灵

站在讲台上

□ 程应峰

站在讲台上

总有一种温柔的感觉

总想将所有专注的目光

精心梳理

耐心编织

 

永远沉默的

是身后的风景

那一抹庄重的

不可欠缺的黑色

粉笔的纤足

一次又一次动情地舞蹈

写就生命中

每一个季节的亮色

 

站在讲台上成烛的形象

抑或成滋润的水

成温煦的阳光

站在讲台上没有惆怅

走下讲台

才会满溢着

心事未了的遗憾

 

或许总也编不出

一弯悬而不落的彩虹

或许总也吹不响

一声悠扬嘹亮的鸽哨

 

就这样虔诚地

年年岁岁

在平凡的位置迎来送往

倘能目睹

那些年轻的身影

一年一度矫健地走向

绽开的心花

就不会失落不会迷惘

火辣辣的田野

(节选)

□ 葛 鑫

珠海传媒集团 刘轶男摄

(一)

秋虫的绝唱,如同刺破无垠黑暗的璀璨星辰,伴随着丰收的馥郁芳香,直击故乡的灵魂深处。

眼前,是一片火辣辣的田野,怀揣着饱满的情绪。玉米露出整齐的牙齿,仿佛在紧紧啮合着一曲悦耳的乡谣;野花纵横着季节的主题,丛丛簇簇,灿烂如诗,它们在风中摇曳,绽放出无尽的延伸的理想;泥巴路上,时光的车轮轧过,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弯腰的刹那,棉花仿佛已老去,只剩下那些温暖的记忆……

我站在故乡的心坎儿上,抖落万般思绪。那片遥远的土地,一直在包裹着我、缠绕着我。我回或不回,牵挂都在它心里,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我的灵魂里渗透的乡土记忆,层层叠叠,生生不息。

村口幽幽的坟茔,是散落的星星点点的星光吧?它们默默地指引着那些散落各处的子孙们,从四面八方汇聚故乡。夕阳的余晖中,沧桑的触角撕裂着破碎的记忆,湿润的心田夹在世俗的隙缝里流浪。一杯高粱大曲,一勺稻花儿香,亘古的陈酿,和着眼泪的婆娑在心中流淌。风的呜咽,是游子在故乡的疼痛里歌唱。

这个秋天,我如释重负,因为这个秋天,我闻到了淡淡的清香。这清香来自田野,来自泥巴路,来自老去的棉花,也来自我对故乡深深的思念和感慨。这个秋天,是故乡的诗,是故乡的歌,是我在故乡的故事里感受到的和煦阳光和金色稻浪。

(二)

在秋季的画卷中,小草的绿色身影狂野而热烈,它们高昂着头,犹如穿越迷茫晴空的勇士。周围是冷硬的乱石,破旧的铁铲,以及那覆盖着坚韧身躯的污浊,但这一切都无法抑制它们残存的气息,如同正义的呼喊,那是对生存的强烈渴望,闪耀出生命的璀璨光芒。

在这个季节,小草们如同奋战的勇士,高举着满腹的坚定。

我要呼吸,我要歌唱,我要实现那最平凡的梦想。那些只能在死亡中生长的疯狂,只能在睡梦中炸响的风暴,与燃烧的小草相比,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小草用坚韧的身躯包裹住狰狞的烈日,在秋风的伴奏中,它们舞动身姿,成为了一首生动的诗篇。

秋风悄然离去,小草闭上了金黄的眼睑,带着一个复苏的梦境睡去。冰霜的酷寒中,笛声忽隐忽现,预示着一个满是生机的季节即将到来。那时,蓄满力量的小草将再次探出倔强的脑袋,继续它们疯狂而坚定的生长。